已過22時,德沃夏克《E大調(diào)小夜曲》奔向第五樂章活潑熱烈的結(jié)尾。當最后的音符落地,上海四重奏與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音樂家們起身致謝,全場掌聲如潮。上周末,上海四重奏結(jié)束了一周內(nèi)在國家大劇院的3場演出,其中兩場與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合作,一場是上海四重奏成立40周年的北京巡演。
左起為第一小提琴李偉綱、第二小提琴于翔、大提琴尼古拉斯·薩瓦拉斯、中提琴李宏剛。 高尚攝
首奪國際比賽大獎一鳴驚人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在當今國內(nèi)乃至國際,能走到40歲“高齡”的室內(nèi)樂組合實在不多。1983年,為備戰(zhàn)樸次茅斯國際四重奏比賽,上海音樂學院組建了幾支四重奏,李宏剛、李偉綱兄弟和同學馬新樺、王征坐到一起,開始了一周7天、每天5到7小時的練習。兩年后,1985年,他們帶著4首磨練了無數(shù)次的作品遠赴英國參賽,一鳴驚人,拿下了第二名,開創(chuàng)了中國組合在西方室內(nèi)樂比賽中獲獎的先河。
從此閃耀于樂壇的“上海四重奏”,得名過程卻簡單粗暴——報名參賽的組合需要一個名字,“北京去的叫‘北京四重奏’,上海去的就叫‘上海四重奏’?!崩顐ゾV坦言,當年頂著“上?!眱蓚€字,還是學生的他們很有壓力,“但國外節(jié)目單已經(jīng)這么印了,就這么用吧,我們想著,或許也能闖出一片天”。
年輕人躊躇滿志,也清楚地看到了差距所在。那時,國內(nèi)的室內(nèi)樂基礎(chǔ)極為薄弱,用上海四重奏指導(dǎo)老師丁芷諾的話來形容,近乎“一窮二白”,連找樂譜都費盡周折。李偉綱、李宏剛出身音樂之家,父親依然反對他們用備戰(zhàn)獨奏比賽的時間練重奏;而反觀國外,許多參賽組合已經(jīng)成立了好幾年,拿得出手的保留作品怎么也有30首。
此后,上海四重奏成員陸續(xù)到美國深造,并于1987年在紐約首演亮相,正式開啟了職業(yè)生涯。至今,上海四重奏的腳步已經(jīng)遍及35個國家,錄制了30多張唱片,每年都要在全世界上演80到100場音樂會。40年過去,組合的成員亦有變動,最近兩次是2000年美國大提琴家尼古拉斯·薩瓦拉斯的加入,以及年輕的于翔在2020年成為第二小提琴,他的年紀,與李宏剛、李偉綱足足差出了一代人。
重心轉(zhuǎn)回國內(nèi)培養(yǎng)接班人
“有幾位同仁一起推薦于翔,我們邀請他一起拉琴,感覺非常舒服,但我個人還是覺得他不太會加入?!弊鳛榻M合第一小提琴的李偉綱說。2019年,于翔剛剛摘得艾弗里·費舍爾職業(yè)大獎、林肯中心新銳藝術(shù)家兩個業(yè)內(nèi)重要獎項,作為獨奏家,他前途無量,“一般來說,處在職業(yè)生涯上升期的獨奏家不會在這時加入一個四重奏。他花了很長時間來說服我們,他是認真的?!?/p>
“差不多20年前,我就聽過上海四重奏的演出,印象非常深刻?!庇谙鑼κ覂?nèi)樂滿懷憧憬,他曾在林肯中心表演過很多年室內(nèi)樂,但一直沒有固定的弦樂四重奏搭檔。于翔同時認同并看重上海四重奏做出的一個選擇:2019年,他們受聘成為天津茱莉亞學院常駐教師。2020年,馳騁國際舞臺30余年的上海四重奏把重心轉(zhuǎn)回國內(nèi),負責天津茱莉亞學院的室內(nèi)樂演奏教學。
“如果不是這所學校、這個契機,我們很難做出這樣的決定?!庇谙枵f?;貒谓桃馕吨谐蓡T都要放棄在美國的工作和演出機會,改變已然習慣多年的生活方式。但上海四重奏還是回來了,尼古拉斯·薩瓦拉斯同樣也帶著家人,踏上了中國的土地。
“室內(nèi)樂訓練,是音樂家成長道路上非常必要的途徑。我們一直覺得,在國內(nèi),室內(nèi)樂還是不太受重視。也許每個學院都有一兩位老師對室內(nèi)樂很有熱忱,但總體上沒有形成氣候。很多年輕人想要學習,卻找不到足夠的資源?!崩顐ゾV說?;蛟S在某個時刻,他回望了多年前的自己,一樣的如饑似渴,一樣的迷茫無措,“我們想把自己積累了這么多年的一手經(jīng)驗傳遞給更多學生,在中國、在亞洲建立起一個學習室內(nèi)樂的平臺。”走過了疫情的波折,上海四重奏的努力開始步入正軌。半年來,他們忙得不可開交。兩周前,馬上就要60歲的李偉綱累得病倒了,直接睡在學校的琴房里。
“沒辦法,我們確實忙碌,但也很享受。”許多難處,于翔一言帶過。他們深知,中國孕育著室內(nèi)樂和古典音樂的無限生機,“我們總是能在演出現(xiàn)場看到很多30歲以下的年輕人,非常驚訝,也非常欣慰,要知道在歐美等國家,80%的觀眾都是白發(fā)的老年人,未來的希望在我們這里?!?/p>
(原標題:孕育中國室內(nèi)樂的無限生機“40歲”的上海四重奏一周三登國家大劇院)
來源:北京晚報 本報記者 高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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